蜂蜜柚子茶

叶修大大脑残粉
头像叶兔柚子茶是瓜瓜画的，感谢><

【周叶】烟 51

　　“火力旺精力多是吧？” 叶修就呵呵了，十分公事公办地宣布，“下午练习加入团队赛，准备出场，让你尽情贡献力量的时候到了。”
　　帅帅的枪王一听，整个人都黯淡了，早知应该多握一下叶修的。看得叶修直磨后槽牙，人的心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明知周泽楷在故意装可怜，依然每一次都会觉得很可爱很不忍很想满足他的一切心愿。
　　哥曾经也是个果断硬气堪比老韩的人哪……儿女情长太消磨斗志！叶修努力提醒自己这是严肃的复盘时间，毅然把目光转回了屏幕。刚刚周泽楷握他手时碰到了左键，视频已经播放了一会儿，正好到了唐三打清除后路，赶到现场的一幕。
　　对荣耀的集中力几乎是叶修的本能，一闪念就切回了状态，顺手按下暂停点评：“这张图很容易让选手孤立，更需要依靠个人能力，而不是队友的帮助解决问题。虽然中国队在选图上不利，最终还是靠局部战场的个人出色发挥，扳回了开局的劣势。”
　　之后的发展正如他所说：负责控制对手节奏的楚云秀表现异常神勇，一拖二的情况下，风城烟雨支撑到了唐三打赶到战场，并配合着先消灭了对方的枪炮师才血量归零离开战场。
　　“嗯。”周泽楷点头同意。作为一人战队的核心，公认的关键先生，叶修所说正是经常在轮回比赛中发生的情形。
　　同样是火力强大，技术精湛的远程职业，周泽楷看比赛时也会代入，会去思考如果自己处在楚云秀的位置怎么做。最终的结论是，在狭窄并有大量障碍物的地形中，一枪穿云很难比这场风城烟雨做得更好了，因为——神枪的范围技能是远远少于元素法师的。
　　来自职业特性的差别，无法以简单的谁强谁弱论断，周泽楷从不认为外人口中“除了加血无所不能”光环是一枪穿云的真正表现。明白自身职业的短板，也明白其他职业的长处，才有了团队赛的配合与战术的意义。
　　荣耀能在全球范围内有如此之广的影响，运作起规模如此之大的职业联赛，出色的职业平衡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没有菜鸡职业，只有菜鸡玩家”，这句资深游戏玩家的口头禅，在荣耀绝不是一句空头宣传。
　　“很精彩的比赛，大家都很出色，”叶修突然侧过头，微笑着说，“你别担心。”
　　别看叶修成天噎人，并非普通人眼中的“高情商”、“会做人”的样板，真需要揣摩人心闻一知十的时候，他不比八面玲珑的老油条差多少。活得任性自我，不追求让人喜欢，不畏惧被人憎恨，并不意味着叶修不懂得关心、照顾身边重要的人。
　　想了下，他又笑着问：“是看了微博？新闻评论？还是有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说一个周泽楷摇一下头，到最后叶修都诧异地扬起了下巴，周泽楷才说：“我看见贾干事找你。”
　　“还挺巧的。”叶修眸光闪动。
　　贾干事是总局派来的随队官员，负责中国队对外事务，也兼任发言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已经挂上了正科头衔，一看就知道背景深厚。人倒不讨厌，外向开朗会说话，跟大家谈笑风生，不打官腔拿架子。同时是个资深荣耀玩家，铁杆微草粉，最崇拜方士谦。一路上安排衣食住行井井有条，也不胡乱插手训练，让队员们感觉联盟和总局这次还挺靠谱。
　　昨晚周泽楷去找叶修道晚安，才进走廊，就见到贾干事满脸来者不善的严峻，敲开了叶修房门。之后发生的事，隔了道墙自然无从了解，周泽楷担心地徘徊了一会儿，讪讪地回了房间。
　　“有……麻烦？”周泽楷关切地问。
　　叶修想了想：“没有。”
　　“真的没有？”周泽楷眼神严厉，一脸“我是你男朋友你受了委屈不要瞒我”的大家长表情。
　　叶修笑：“你好好比赛，我就没麻烦。”
　　他没说实话，也没说假话。
　　昨晚贾干事确实带着任务来的，开口就先表示了总局对第一场的高度关注，恭贺国家队首战得胜，之后一举拿下小组赛，向着既定目标大步前进。同时嘛，也希望国家队戒骄戒躁，在排兵布阵方面多吸取经验，多听点合理的建议。
　　劈里啪啦一套官腔打完，贾干事严峻的表情就垮了，他一个荣耀老玩家，还能不知道叶修的做派吗？没等后者开口，立马开始诉苦：“叶神啊我是被逼的刚刚的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上头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有些老古董就爱听风就是雨你别管他们瞎扯淡。”
　　叶修：“……你先别嚎了，哭得太难听我头疼。”
　　贾干事擦擦硬挤出来的眼泪，又陪着笑：“叶神，上头的话我带到了，您看怎么回比较合适？”
　　再不懂潜台词的人，也能听出短短两句话里，藏在“戒骄戒躁”、“排兵布阵”、“合理建议”后头的无声压力。看在贾干事果断跳反，叶修也不为难他，哦了一声，说：“那代我谢谢总局，感谢对我的信任和肯定吧。”
　　这不是敲打吗？怎么就信任和肯定上了？贾干事满头问号，小心地说：“叶神，我……我有点没听懂。”
　　叶修语重心长地说：“国家队里谁最经验丰富，我啊；谁最不浮躁最资深，我啊；谁对排兵布阵时间最长，还是我啊。选我做领队，这就是总局的信任和肯定！但是光表扬我一个也不好，太个人英雄主义，能取得胜利，大家都有功劳。”
　　听完他“谦虚”的解释，贾干事张了嘴半天没合拢，只能竖起大拇指，满含钦佩地说：“不愧是叶神。高，实在是高！”
　　总局压下来的话，其实没有他说的这么委婉。昨天首发名单也是贾干事负责报上去的，刚到手就被周泽楷缺阵吓了一跳，马上找叶修特意求证是不是搞错了。结果喻文州笑眯眯地说没错，这是我们制订的首轮战术，贾干事很有粉丝立场，知道自己没本事唧唧歪歪，一咬牙干脆地送了上去。
　　整个团队赛，他手里都捏了一把冷汗，这到底是什么命悬一线的战术，看得人心脏没病都要有病了。等隔壁组韩国阴沟里翻船的消息到手，更是冷汗变大汗，如果中国队这一场浪输了……想都不敢想国内舆论会变成怎么样。
　　领队叶修万事不理，一心荣耀。选手们都是数个赛季久经风浪的大神，习惯了重要比赛中封闭外界信息，避免舆论增加压力，影响状态，自制力差点的孙翔等人干脆把一干社交软件卸载了。到目前为止，国家队内还没人真正了解如今国内对世邀赛的关注度，可是官方发言人贾干事了解。
　　用一句话来概括现在的情况就是——世邀赛火了，国家队火了，荣耀也火了。
　　体育界有一种奇特的现象，每逢奥运会、世界杯这样全民关注的赛事出现，就会出现一大群四年一度的狂热粉。分不清夏季和冬季奥运会、不了解什么是角球和越位的人们，一夜间沉迷体育，在社交网络刷起了“飞人”、“球王”、“大赛魔咒”、“赔率”……他们的兴趣有如海上骤起的飓风，来时摧枯拉朽地掀起波澜，去时毫不留情地抽身，热情退潮，遗落一地的段子、掐架和狼藉。
　　冯宪君担任主席之后一直推行的联盟代言人策略，在第八赛季轮回夺冠，周泽楷戴上第一人光环后开花，带来了如潮般增长的关注和收入。随着第九赛季轮回连冠，第十赛季兴欣的逆袭，已经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偶像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如同贝克汉姆让很多不懂足球的人爱上了足球，周泽楷也让很多不懂荣耀的人爱上了荣耀。这些认不出一个职业完整技能的粉丝，对接踵而来的世邀赛的高度热情，让赞助商广告商狂喜不已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新事态。
　　从阵容选择开始，国家队就围绕着不少新闻。过于重视攻击职业，重视选手名气超过队伍平衡的选人，引起了不少老玩家质疑。因此带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讨论，再成了一切竞技运动最热衷的论武掐架，“为什么选XXX不是XXX”、“我认为XXX明明更强”、“XX队人太多/少了”的引战帖层出不穷，官网讨论版被爆了好几次。以阮成之流为首的部分公众号大V为了热度惟恐天下不乱地炒作，各种阴谋论，各种从体制到官僚的拷问……荣耀的影响力波及各个阶层的同时，也让联盟公关措手不及。
　　等世邀赛包括领队大名单发布，风向又是一变，叶修和兴欣的粉丝喜极而泣的同时，也引来了一些媒体食腐动物的敏锐嗅觉。围绕叶修的王者再临，他十年传奇与跌宕的职业生涯，成为公众号大Ｖ们反复推送炒作的话题。
　　“竞技体育散发着自身独特的魅力：偶像般的英雄、史诗般的战斗、炫目传奇的故事、励志的奋斗、高贵的梦想、华丽的美感……忠诚和背叛、欲望和野心……激情的精神，以及所有人都需要的那种强烈的归属感。”8
　　整个联盟乃至国内外所有电竞项目加起来，能完美地符合这些溢美之词的职业选手寥寥无几。
　　却有一个叶修。
　　如果说周泽楷代表了冯宪君理解的联盟第一人，超卓的操作、俊美的外表、出色的成绩和商业价值。那么叶修就代表了普通人理解的联盟第一人，有高潮有低谷、有热忱有奋斗、有困苦有失败，还有无可争议的冠军作为结局……
　　媒体讲述的永远是故事。
　　叶修的故事太动人。
　　随着他的经历被传播，被阅读，被发酵，荣耀也被以另外一种方式流传。大多数看故事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看一次联盟现场，不会下载客户端玩一把竞技场，却会记住一个叫做“叶修”的电竞选手，因他锋寒磨砺的绚烂，知道一款叫做“荣耀”的游戏的辉煌。
　　“无可争议的最强大的胜利者……要真有那样的人，我想，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传奇吧。从此与联盟同在同朽，只要人们提起荣耀这项电竞运动，就会想起他的名字。”
　　多年前经理对周泽楷说过的话，以难以想象的方式成了现实。
　　如今的阮成，别看也是几十万粉的业内黑红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喷叶修的一句不是。现象级人物带来的巨大舆论压迫感，博出位蹭热度的小小网红哪里扛得住。巨大的关注也是巨大的期待，当“叶修”被捧上神座，就不再被允许失败。
　　第一场比赛下来，贾干事就知道上头要着急，更知道许多外行人的想法——“赢得太不漂亮了！叶修和国家队一点也不像吹的那么厉害！”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随队官员，当然是为了一份漂亮履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干事心里很有数。所以一直本本分分做好后勤支持，不敢逾位，传达上意也站稳了“老大别开枪是我”的坚定立场。
　　叶修同样拿出老大风范，一句一句，生生把总局带来的话全顶回去了。
　　人还一个字也没说错，论经验论资历论技战术水平，全荣耀联盟谁敢站出来说强过叶修。怎么打比赛，不听他的，又能听谁的？
　　难怪好多粉丝都说，当叶修的对手很吐血，当叶修的队友很幸福。贾干事想着想着，突然就轻松了，比起自己，叶修他们才是真正最渴望冠军的人啊。赢得漂亮不漂亮，我们也赢了。外人看不出厉害，又影响什么？
　　“那我就原样传达了？”贾干事说。
　　“嗯。”叶修看他要走，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不是总局那边选的吧？”
　　贾干事愣了下：“听说是联盟冯主席坚持要一个懂电子竞技的随队官员。运气好，科里就我一个资深荣耀玩家，我就来了。”
　　事情当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叶修听了，默然一笑，也没说什么，挥挥手把满头雾水的贾干事送走了。
　　“……就是这样，”叶修对周泽楷说，“我们都应该感谢冯主席啊。”
　　“厉害。”绷不住眼底的丝丝笑意，枪王能想到贾干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叶修牌实话实说，让人憋不出词儿来的没毛病。
　　“别光操心我，上一场你没出场，爸妈不失望吗？”叶修说。
　　上场比赛刚刚结束，一枪穿云首战坐板凳的消息已经让国内炸了锅。探问接二连三地发到了周泽楷手机上：经理来问他为什么没上场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公关部门来提醒赛后转发胜利的消息措辞要清晰别让人猜测啊；最后是江波涛，带来了全体轮回留守队员的嘱托——“队长别听媒体那些人胡说八道，安心比赛啊！”
　　周泽楷笑了笑，分别回以“没有”、“知道”、“好的”六字真言，又登陆社交帐号，大爆手速第一个转发了联盟官网的庆祝微博。却不知他的大拇指点赞表情图，让多少粉丝脑补了枪王坐在替补席上，孤独落寞口难开的模样，十全大补得心都碎了。
　　一点也不孤独不落寞还有些小开心的周泽楷摇摇头：“没。”
　　“这么镇定？”叶修诧异。叶爸爸可是早早通知了老战友老同事我儿子要去为国争光了你们都记得看，没到点就一家人守在电视前，叶秋怎么跟他解释哥哥是领队不会上场都没用。
　　“就……没看。“周泽楷回答，“说看不懂。”
　　科学严谨的周家父母一度试图了解过儿子从事的游戏，结果新手村都没出，二老就失去了兴趣，小年轻的爱好真玩不来，还不如多看两篇论文呢。周泽楷也给过几次现场票，来了一回觉得太吵，都便宜了亲友的孩子。
　　在这个工种细分的年代，不懂得孩子工作详情的父母才是大多数。周爸爸周妈妈彻底放弃了接近荣耀，只是数年如一日的订阅《电竞周刊》电子版，每周定期关心战队排名，在儿子遭遇一场关键的胜利或是失败时，为他及时送上喝彩和加油。
　　“很好的父母。”叶修微笑着说，“我爸也看不懂比赛，遇到什么就问叶秋，叶秋不懂还被他嫌弃一点不像我。”天知道他爸的口头禅一直是“还好叶秋不像他哥。”
　　“嗯？”
　　“现在老爷子的比赛解说是我远房堂哥八岁的儿子，是个重度荣耀粉，能为了看比赛拼命考第一那种。”
　　“你的粉丝？”周泽楷猜着。
　　叶修摆摆手：“哪儿啊，小朋友最喜欢皇风的田森，说是现场见过真人，‘他有那——么高！’”
　　他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微微弯起的眼眉和语调一样可爱，让周泽楷不禁沉迷。
　　青年安静的目光，在晨曦柔软的光芒下温驯而明亮，于是叶修蓦然觉察，绵延的雨渐渐稀疏，远处的苏黎世湖也从蒙蒙的灰凝成盈盈的蓝。地处森林半山腰的酒店被怡人的葱茸包围，从苍苍林间逸出的风，怡人得点点沁入肺腑。
　　目光在恋人俊美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叶修突然笑了笑，像知道贾干事是冯宪君特意安排的时候一样。
　　他知道昨晚周泽楷为保持状态加练了，也许还看了不知多久丹麦对挪威的比赛录像。
　　他知道，他大清早就坐在自己身边，是为了什么。
　　叶修没说话，握着鼠标的右手动了下，屏保一闪而逝。
　　“继续复盘吧。”他说。
　　“嗯。”周泽楷答。